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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地下长廊(1)

第十二章:地下长廊(1)

幸福,是我们所有人的终极目标。

***

“我差不多弄明白了。”雪怪的肉柴得像木头,臭得像被汗浸透的袜子,烘烤丝毫没有改善这两者中的任意一样,“是因为我前一天晚上扔出去的那条鸟尾巴。”

“鸟尾巴?”放在一年前,丹狩·吉安会因此时自己正啃着的这块烤肉而呕吐不止。

“对,”也许曾经的我也一样,就算不吐,至少也会恶心好一阵子,“雪怪把那条尾巴捡回去了,所以从咱家的门前经过。”

“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她狼吞虎咽,吃了一块又一块肉。

“其实我过了一下脑子,因为想到天气很冷所以觉得血味儿不会那么容易扩散。”其实是因为那条尾巴太吓人了,不过这个打死我也不会说。

“你最近有没有······”她欲言又止,“嗯,下次注意吧。”

“有没有什么?”

“没事。”

“你说啊?”

“你有没有······感觉身体有哪里不对劲?”

“啊?”我瞬间意识到她可能是在说我身体里渐渐变黑的血,这让我心跳不止。

“有没有排泄不通畅?”

“啊?”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我愣住神,但丹狩·吉安的表情揭示了一切。

“噢,你是说便秘吧。”我松了一口气。

她垂着眼睛,一声不吭。

“应该是因为咱们太久只吃肉了吧。”我说,“我猜。”

“噢。”

篝火烧的很旺,但到了明天,钢琴(木柴)就会一点不剩了,这意味着我们要不就继续前进,要不就找回更多的柴火,而无论选哪个都免不了一番苦难。

除非······女人和孩子的欢声笑语与地下铁悦耳的轰鸣仿佛回荡在耳边,亮堂堂的大厅里那张五颜六色的海报下······

我惊觉,犹如打下一道电闪轰雷。

“喂!”我大叫,吓得丹狩·吉安差点举起单手剑。

“干嘛,犯什么神经?”

“你记不记得那个大厅里的海报?”

“怎么了?”她好像宁愿自己不曾见过。

“那下面有一颗大按钮,记得吗?红色的,在一个盖子底下。”

“不记得。”

“紧急报警,那海报下面有一个紧急报警按钮!”

“所以呢?”

“如果我们能按到那个,也许地铁就会停下来,或者有什么人赶过来,总之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那个是在透明墙壁里面还是外面?”

我冷静下来:“里面,肯定是在里面······”

“那有什么用?”丹狩·吉安放下烤肉,把话说得冷漠又严肃,“你想想看,如果没有那墙壁,甭管是腐兽还是腐人,但凡有什么东西是不是都能与游客面对面了?就算没有,就算地铁很牢固,它们是不是也能沿着隧道走进长廊?”

“是······啊。”我说,“所以要是我是设计者,就算建多坚固的防护墙都会觉得不够,隐患实在太大了。”

“所以,理论上来说,”她撇撇嘴,“我们不可能破坏那面墙。”

“那面墙······”我仔细地回忆,后悔当时的自己没有多在里面好好研究一番,“那是玻璃做的吗,还是塑料,什么材料能那么通透,摸了半天连一点手印都没留下?”

“不知道,应该是某种特别坚固的材料,就连一点打磨的痕迹都没有。”

“打磨?”

“嗯。”

我思考着,怎么都无法轻易地放弃这件事,就好像才刚走到自己命运的转折口,就发现门口立着一张写着“此路不通”的指示牌。

“比起继续前行寻找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第一区通口,你不觉得想办法穿过那面透明的墙壁更实际一些吗?”

“理论上说应该不可能吧,一道被设计用来抵挡巨大怪物和无穷无尽未知生物的障碍会连我们两个都挡不住?这个也不太实际。”

“你怎么变得那么奇怪了?”我说,“这可不像你啊,试都没试就放弃了?”

“可能吧。”她似乎不想再说什么了。

于是我乘胜追击:“我们找到那个地方绝对是天意,无意识地扔一条怪鸟尾巴,就正好被雪怪领着来到了地下长廊的地铁通口,想想看,这是多大的运气!”

丹狩·吉安似乎觉得我表现得太过浮夸,她冷冷地看着我,表情与初醒时完全不同。

我承认自己是有点亢奋,但遇到天赐良机的时候谁还能保持冷静呢?

“好吧,那你说说看怎么越过那面墙?”

“得用某种我们能行,但腐兽和腐人都不行的方法。”

“听起来倒是挺有道理的哈。”

“你别讽刺我啊。”

“行,那你想想吧,想好了记得告诉我。”说着,丹狩·吉安收拾了自己的饭后垃圾,她掸掸裤子站起来,在离开火堆之前使劲胡噜了几下我的头发。

“你好歹也上点心啊。”我抱怨,却抱怨得毫无力道。

“嗯······”她停在了楼梯前,“你还要吃多久?”

“啊?”我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就吃完了。”

“那我先上去了。”她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好吧、好吧,我匆匆忙忙地续过了火,熄灭了火堆,寒冷与黑暗顿时变得强劲。

要说我们行而腐兽们不行的,除了生火、聊天,还有什么呢?

我用胳膊夹住4X,举着火把走上楼去,暂未发现近在眼前的答案。

我是从床上弹起来的。

晴天、小雪,我一把扯开帘子,让阳光辅助自己叫醒丹狩·吉安。从在这所别墅扎营起,她就保持着一反常态的赖床习惯。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大喊大叫着整理起行李,从衣服到【物质】,从冻肉到瓶装冰,丹狩·吉安在这嘈杂中坐起身来,皱眉盯着忙前忙后的我。

“干嘛呢?”她揉揉眼睛,喝了些化好的水,披上一层层大衣。

“你知道那面墙是怎么装在那儿的吗?”我强忍笑意,嘴角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来。

“怎么装的?”

“你的剑是怎么造的它就是怎么装的!”说这话时,笑意已从我的五官中溢出来。

她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一秒钟,我就能打开那面墙。”我把收好的东西打包扔给丹狩·吉安,她晕乎乎地穿好衣服,装备上武器。

我们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别墅。

漫无边际的雪地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明亮,它带着快乐的星星点点的微光为我们领路,用柔软的身躯撑起我们轻快的步伐。

我与丹狩·吉安飞快地跑下阶梯,不顾黑暗、冷风以及越来越响的间断却有序的轰鸣声。

到的时候,还没有列车驶过。

反复确认了四下无人(腐人和腐兽)之后,我让丹狩·吉安用铁壁挡住楼梯口,接着用戴显像器的手按住墙壁。

结构是平整的墙壁,材质······我快速浏览了自己脑中存储的所有材料的名称与分子结构,不论它多么常用、罕见,抑或是自己对其的理解仅限于理论。我一遍又一遍地想,尝试各种组合和配比,直到手中的触感发生改变。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哪种材质组合起了作用,但是······

看不见的墙壁发出蓝光,它从边界处开始缩小,在我的手中化成粉末。

我成功了?

我成功了。

我成功了!

“我的天哪。”我说,却发现这感叹中混着丹狩·吉安的音色,原来是我们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我们走到隧道的边缘,轰鸣声出现在隧道的深处。

“来车了。”我说,“按按钮。”

原以为会出现乱闪的红色亮光和嘈杂的嗡响,但按下按钮以后,周围却只发生了唯一一种变化:

我们的身后“嗖”地又闪出一面透明墙壁。

“嗖!”接着是第二面。

“这是不是意味着,”丹狩·吉安终于伸手摸了那面墙壁,“我们回到长廊了?”

“对。”我说,“应该是。”

“轰隆隆······”列车停在了我们面前,车厢里的孩子们在几秒钟的寂静之后开始尖叫,女人则立刻将他们紧紧抱在怀中。

五名全副武装的男人从第二节车厢里跑出来,他们用机枪对准我和丹狩·吉安。

“嘿”,我迅速将4X重塑成一柄巨大的电钻,继而抬起双手,“这儿的防护壁出现问题了,有一个长着毛的腐······辐射兽把它打出了裂痕,我们是随上一班车来的维修员,现在一切搞定了,他们先开走了,要知道,可不能因为我们这种人耽误游客们的行程。”

这段谎话的漏洞像渔网一样多,是的,长廊里也有渔场。

“打扮那么奇怪干什么?”领头的男人说着,把枪放了下来。

我早已做好将他们全部撂倒(当然不致命)的准备。

“怎么连楼梯口也封上了,这块儿还能不能看珍奇物种了?”后排的高个子说。

糟了,忘了分解铁壁,不过没关系。

“啊,因为我们担心那只怪物还会回来,所以暂时将那里封闭上了。”

“这是上面的命令。”我补充。

“你的呼叫器呢?”

“我忘带了。”

“现在的维修工越来越奇怪了,还用紧急按钮叫车。”矮个子的男人笑着说,他拍着领头那个人的后背,长长地伸出脖子。

“快让我们上车嘿!”丹狩·吉安的碴子声儿吓了我一跳,她举着记录表(那是什么时候显像的?),用黑色签字笔在上面写了一堆数字,“终点站还有活儿要干呢!”

我看着她的那身破破烂烂的大衣,怎么都觉得我们的形象太没说服力。

可那几个男人却再没有一丁点的怀疑,他们用手持遥控打开了一个坐满旅客的车厢的门,让我们在某个表格上签了字就聊着大天回到自己的车厢去了。

我们飞也似地窜上了车,仓皇地对数十双紧盯我们的双眼露出微笑。

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她竭力地在有限的座位里挪动身子,试图离我更远。

我很快发现了原因。

“丹狩。”我对她耳语。

“我知道。”她站得板板正正,似乎比在遍布腐人的城市里表现得更为谨慎。

“你知道咱俩有多臭么?”说着,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噗!”她喷了,对,就那么笑喷了。

对面的老头露出满脸嫌弃,他用极其愤怒的眼神盯着我,像是在发出某种无言的警告。

可我只看了他一眼就大笑起来:“噗哈哈!”

“哈哈哈哈!”丹狩·吉安笑得弯下了腰,她用拐杖模样的单手剑支住身子,整个人快要在地上蜷成一团。

“怎么这么没素质!”老头低声暗骂,旁边的女人也应和起来:

“就算是三等票,我们也是花了钱的,这样的体验真是太差!”

“哈哈哈哈!”我扶着车厢的墙壁狂笑。

“一只地面上的生物都没看到就算了,这还······”又一名妇女加入了抱怨大队。

“给最低分,还说是什么长廊前端的最高级旅程,还不如上300区的庄园!”

“就是就是,456区的钓鱼场比这强多了!”

“必须投诉,垂家族的人也不长眼,雇这种员工!”

全车厢的人都在责斥我与丹狩·吉安这两名不仅穿着邋遢、浑身冒恶臭还毫不在乎旅客感受狂笑不已的不速之客,对他们来说,今天可能会成为不幸的一天。

可我们却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肆无忌惮,直到有人用终端机呼叫了运营方(貌似是垂家族,可恨的垂家族),使得两位本不存在的所谓“防护壁修理工”被记录在案才有所收敛。

“我们得赶紧溜,一会儿被问东问西就麻烦了。”我说。

“一到长廊就溜。”丹狩·吉安说。

我们靠得是如此之紧,仿佛是由原本的一个人分成的两个不同性别的个体。丹狩·吉安挤在我的臂弯中,我的手环着她的肩膀。我嗅了嗅她的脑瓜顶,不仅不觉得臭,反而还因她独特的味道而陶醉不已。

“溜了以后到哪去?”我说,直面那道道凛冽的视线。

“随便。”她说,“不过首先要吃顿饭,正经的饭。”

“我觉得应该先洗澡,然后换衣服,不然会被饭馆打出来的。”

“对,对,那先洗澡。”

我忽然感觉我们的性别特征被搞反了,她好像个男人,而我······我也丝毫不像个女人!

列车驶进黑漆漆的长长的隧道,狭窄的空间让我感到压抑,车厢里的游客却仿佛像刚刚结束了长久的憋气那般松了一口气。我与丹狩·吉安两屁股坐在地上,距离我们最近的那名年轻女人则自暴自弃似的不停划弄起自己的终端机。

我猜我们已经彻底让她绝望了。

列车里的广播不断重复起满含气势的广告词,我却只盯着头顶的那排电灯,止不住地因这种奢侈的照明而感到提心吊胆。

“你想吃些什么?”我说。

“水果,最好是桃子。”

“想不想喝奶茶?”

“我什么都想喝。”

“说得我都想吃东西了,现在把腐兽的肉拿出来不合适吧。”丹狩·吉安说。

“那可太不合适了。”我说。

在广播贴心的解说下,我了解到列车已一路穿过500区、400区和300区顶端的表层地下,经过了一个又一个公司为旅客们“精心”准备的展室。那些展室便是与雪城地下相似的用透明墙壁防护的大厅,在那些大厅里有时会躺着几只在地面上常见的巨型昆虫,有时会有一条靠在透明玻璃上休息的长着手臂的鱼,有时会横着穿过一两只肥大的老鼠,但大多数时候则什么都没有。游客们对那些被猎人当成食物的腐兽感到不可思议,他们紧紧扒着车窗,用仿佛快要被挤掉了的眼睛把它们看了个彻底。

我猜这些“珍奇生物”的存在感已经彻底盖过了我与丹狩·吉安,这或许算是一件好事。

“我的老天爷!”老头已无法再保持曾经的自己所坚守的那种冷酷,他被站台上的那只老鼠勾走了神,“这是什么东西,简直太可怕了!”

这其实只是老鼠群中的一只幼崽罢了。

年轻女人瞪圆了眼睛,慢吞吞地揣起了终端机。她从这一排座位站起来,挤进了对面那排的人流中。

“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人群推推搡搡。

我与丹狩·吉安对视一眼,又一股笑意涌上来。

但我们谁都没笑,因为随那笑意之后来的是一阵强猛的悲伤,那是阵欣慰的悲伤。

我亲吻丹狩·吉安的额头,她则把脑袋埋进我的胸里。

“回来了,这回是真的回来了吧?”这是颤抖的、带着哭腔的疑问。

“嗯,是啊,我们安全了。”

“彻底安全了。”我又强调。

她的抽泣混在游客们的喧闹中,显得遥远而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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